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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接話。

我說道:“除了這些人,還有會在現在和將來陪著你的人,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見見?”

你沒接話。

但你輕微地點了頭。

289.

你大概也知道了這件事。

我答應Tony,要帶你回去。

而Tony是今天早上找到我們的。

當時黑店的店主惡意擡價,你去樓下教育他們如何做人的時候,Tony悄沒聲地從窗戶裏進來了。

290.

他是穿著西裝,戴著墨鏡,抹著發膠,噴著香水,仿佛要參加舞會一樣地來到這家小破旅館。

這時候你就會明白為什麽會有“格格不入”這樣的形容詞了。

291.

Tony看著我挑眉笑:“看到你還活的好好的,我真是替你高興。”

“謝謝。”

“但是這張床還好好的,我真替你難過。與你這樣的大美妞共處一室一晚上,還能讓這張床完好無損……老冰棍二號被凍得不行了嗎?”

我微笑:“不管他行不行,我想,你一定沒他行。”

292.

Tony決定無視我的話。

他指了指我的脖子:“動手動腳了?”

我摸了摸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是啊,上嘴啃的。”

“啃出血來了?”

“啃出真情來了。”

“那你的頭發……”

“不是頭發,”我糾正他,“是愛情的紅線!”

“……”

293.

Tony別有深意地看向樓梯方向:“雖然信任二號,但老冰棍一號一直在擔心你的安危。不過我看他白擔心了,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你。”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Sherry親愛的,你真大膽,”Tony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試著用愛情馴服他,而且居然很管用。”

294.

Tony這次來,不是來跟我聊天鬥嘴的。

其實早在昨天我們被那個什麽沼澤水蛇組織——我就是故意不好好說他們的名字——偷襲的時候,他就定位我們了。

但是他跟Steve卻必須花一晚上的時間,來說服除了那個水蛇組織外的,也想把你收為己有的組織。

Tony說:“要不是證據表明,你還活的好好的,他們——我是說神盾局,可能會直接動手強制把二號冰棍收押了。”

295.

其實Tony原本跟神盾局的想法相似,都支持先把你這個不安全因子收監。

不過最近他的立場改變了。

Tony說:“你們又讓我相信真愛了。”

296.

原本Steve是要跟Tony一起來找我們的。

但是臨時他又不得不留下繼續跟神盾局的人斡旋。

Tony帶來他的話:“能幹就幹,能上就上。”

我:“這絕對不是他說的。”

Tony聳肩:“好吧,這是我說的。”

297.

好吧,其實Steve並沒有說什麽話。

但我想我們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信任你,他願意等你自己回去。

我嘆了口氣:“時間緊,任務重——我肩膀好酸。”

Tony一邊往窗口走,一邊笑:“現在紐約可亂了套了,請你們體諒體諒我們,蜜月這種東西可不著急。”

298.

等你回來的時候,Tony正好跳出窗。

再探頭去看,就只能看到他那身紅金盔甲上噴出的火光了。

我瞧著他飛遠的背影,特別希望告訴他一件事。

他飛起來真是少女心爆棚。

299.

我用第一筆工資買了的小車算是報廢了。

所以你臨時征用了黑店店長的車,繼續前往德克薩斯的Bella埋葬地。

臨走前店長看著我們的目光含著淚水。

想必他也沒料到,黑錢沒賺到,卻賠出一輛黑車。

我心情愉快地發現,即使沒吃藥,胸口沒那麽疼,那麽癢了。

你開著車,註意到了我的好心情:“為什麽看著我笑?”

“沒什麽,”我笑道,“只是覺得,你才是醫我的藥啊。”

300.

我們花了接近一天的時間,才到達墓地,卻不得不再等一會兒,等到天黑再出現在人前。

在這漫長的路上,我把剩下那一片止痛片捏成兩半,午飯前吃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等下次疼起來的時候再吃。

你瞥了眼我拿在手中、幾乎是空的藥瓶,抿了抿唇:“……對不起。”

我翻翻白眼:“你要是再跟我對不起,我就敢跟你沒關系。”

301.

高速公路上的旅途依舊無聊。

我盯著你寬了些許的臉看了一路,居然沒看煩。

只是在走神的一段時間裏,我居然摸起了煙盒,下意識地就要點煙。

還好你及時制止了我。

你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無聲地盯著我看。

但這種時候我卻在想,不用看著路,你居然也能開車。

302.

“親愛的,我覺得我來到了一個交叉路口。”我把煙盒放下了,懶洋洋地靠著椅背。

“……”你又安心去開車了。

我繼續說著:“我現在就是哈姆雷特。”

生存還是毀滅。

這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303.

我得給自己找個新的關註點。

於是去掏手機

這是我從Tony那兒拿到的。

雖然我之前的手機被你一手捏爆了,但好歹SIM卡還能用。

可惜儲存卡沒能幸免於難,連帶裏面我拍下了照片都報廢了。

為那一張張精彩的瞬間默哀。

304.

換好卡,一開機,十幾條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跳了出來。

無視掉所有的來電,我先看父母的短信。

他們出國旅游了,去了我弟弟所在的楓葉國。這樣也好,我就不必因為回了家鄉,而特意去看望他們了。

還有就是Emma的短信。

鑒於前些天我已經辦過一次突然人間蒸發這樣的事,這次她沒有太著急,只問了我還去不去同學聚會。

剩下的,有Tony的騷擾短信,還有Steve的關懷短信,以及垃圾郵件。

在這一片短信裏,Peter的短信顯得別具風味。

305.

Peter(備註:可愛實習生):『老板!你為什麽在發工資的日子裏人間蒸發了!QUQ』

我笑了笑,立刻給他回覆:『跟人私奔了。』

很快,短信提示音“叮”了一聲。

Peter:『……私奔?跟誰???』

我:『你說呢,Spidey(小蜘蛛)?:)』

306.

短信發出半天都沒回應。

估計那孩子正在手機那一端爆炸呢。

我慢悠悠地等他再炸一會兒。

307.

半天後,Peter終於回覆了。

Peter:『QUQ老板我為你做牛做馬,只求你不要說出去!QUQ』

我:『放心吧,紐約人民的熱心好鄰居,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可是體貼溫柔的好老板。(*/ω\*)』

Peter:『是!老板你就是世界第一好的老板!(/≧▽≦)/』

我:『對了,昨天是發工資的日子啊……』

Peter:『⊙w⊙是呢,老板。』

我:『我到站了就給你轉賬,不過……工資扣一半。:)』

Peter:『……為神馬?!╭(°A°`)╮』

我忍不住笑出聲:『為你打了老板娘的臉。:)』

308.

又過了很久,Peter才憤怒地回覆了我。

Peter:『……我再也不要給你當實習生了!你這個混賬老板!!!QUQ』

我:『呵呵,合同還有一年才到期哦,Spidey——』

Peter:『QUQ壞人!』

309.

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麽Spidey會在我與你重逢的那天晚上守在我家陽臺外。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我在男廁所大哭,而你在旁邊聽著的時候,還有Peter在另一邊安靜地爆炸。

剛開始他是為了能見到美國隊長和鋼鐵俠才去的美術展,卻沒想到還會發生後來的事。

這樣想來,知道我丟臉舉動的人,除了你,Steve和Tony,還有一個啊。

我再扣他一次工資好了。

310.

你:“……你為什麽要笑瞇瞇地盯著我?”

我:“都怪你過分美麗呀!”

你:“……”

我:“矮喲,不要害羞,美麗不是缺點!”

你:“……”

你沈默地給汽車換了一個檔。

車子突然提速把我甩得不得不靠緊椅背。

我笑得停不下來。

果然調戲人,才是活著的意義。

311.

我們從墓地裏出來,披著夜色,一路來到了德克薩斯東北的邊界。

到了一個加油站,我負責下車加油。

加油站裏滿是汽油濃重油膩的味道,讓人又惡心又頭暈。

我拍了拍陣痛起來的胸口,不得不把最後半片止痛片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到這半片藥正慢慢滑過我的喉嚨,沿著我的食道,刺向我的胃。

我似乎嘗到了些許血腥味。

312.

不過除了血腥味,還有胸口時不時的陣痛以外,也沒有什麽了。

我居然不是特別想要咳嗽。

於是我繼續去刷卡,加汽油。

汽油開始“呼嚕嚕”地註入車裏時,就聽到不遠處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Sherry?!你他媽怎麽在這裏?”

我轉身一看,居然是Emma。

313.

Emma站在她的車邊,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想必已經趕了很久的路。

Emma很激動地朝我撲了過來。:“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參加聚會的!”

她依舊熱情似火,我無奈地展開胳膊,準備迎接她的熊抱。

但在Emma碰到我之前,我身子一輕,視線一高,居然淩空飛起!

我黑著臉回頭,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車的你面無表情地用雙手把我舉高。

Emma不氣餒,還要撲來。

她從左側進攻,你就把我舉到右邊去。

她從右側進攻,你就把我舉到左邊去。

最後她嗷嗷叫著從正面進攻了,你用左臂單手攬著我,然後右手握拳揮了出去。

我趕緊喊停:“這是我朋友!”

314.

你的拳頭在碰到Emma的臉前剎住了。

你疑惑地歪頭看看我,出乎意料地說:“可她不是Alan也不是Howard……”

我楞了楞,隨機一笑:“你說得對。但是現在我除了那兩個朋友,也有別的朋友了。”

315.

回過神來的Emma立刻把我拖遠了。

而你靠著車窗,始終盯著我跟Emma的方向。

Emma看你一眼,嚴肅地小聲說道:“這是誰?看起來跟通緝犯似的。”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

挺準確的,無論你的長相還是你的身份,你都是通緝犯。

316.

Emma托著腮看了你一會兒:“看久了,這人還是蠻帥的。而且身材看起來不錯呀!”

“那是必須的。”

“可是這張臉,我是不是在哪兒看呀?”Emma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是一張很眼熟的臉。”

我知道她隱約地想起了陳列在史密森尼博物館裏的Barnes中士,但我也只是笑道:“難道你看過他的通緝照?”

317.

Emma會在這裏跟我遇上,純屬偶然。

明天萬聖節,她風風火火地趕回去參加我們高中同學聚會。

說實話,我都沒記住還有這事,更別提要我參加了。

Emma有點詫異:“所以你們會出現在這裏,不是為了同學聚會,而是單純在進行愛的旅游嗎?”

我想了想今天去看到的Bella的墳墓,回答道:“不,只是在走親戚吧。”

318.

Emma急匆匆地要趕去休斯頓,我沒跟她多聊,只是目送她開了車離去。

臨走前,她一手塞了我糖果,一手塞了我Durex。

我低頭看著手裏的Durex笑了笑,剛剛把它收起來,擡頭的功夫,你已經走到我面前了。

我想也沒想,舉起握著糖果的手:“要吃糖嗎?”

319.

你眼睛眨都不眨地看了我很久。

我以為你不打算吃了,便要把手收回。

這時,你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後扯過我,低頭親吻我的嘴唇。

我有點楞。

你摸摸我的腦袋:“這才是糖。”

320.

就因為你一句話,以及一個吻,我在副駕駛座上笑了很久。

笑得你臉黑得越來越難看。

可我止不住笑聲,就像我止不住突然爆發的咳嗽。

321.

我捂著嘴,不停地咳。

即使你把車開得很穩,但我依舊感到頭暈眼花,還惡心。

我猜我大概沒暈車。

因為我殘破的肺前所未有地疼痛起來。

一會兒像斧頭砍,一會兒像細針紮。

一會兒像烈火烤,一會兒像涼水冰。

我只能不停咳著,一邊緊盯著你。

即使我已經眼花地什麽都看不清了。

但我不忍心閉上眼睛。

因為我害怕。

害怕這一別,就是永別。

322.

我感到你粗糙的指尖在焦躁地拍我的臉。

我感到車速在不停地提升。

我感覺我的世界在黑夜裏不斷地發光。

我聽到你焦急的聲音:

“Sherry!!!”

323.

我還是得繼續笑。

伸手按住你放在我臉上的手,我希望我把我的話說得足夠大聲:

“James……能再次聽到你喊我的名字,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Chapter 10.

【我的主請寬恕我。】

324.

這一天,天色不太好。

似乎是為了烘托悲涼肅穆的氣氛,在深秋時節,又下起了雨。

恰好,被人群包圍的棺材緩緩出現了。

我不願聽到哭聲。

我想要閉上眼睛。

325.

2015年,1943年後的第72年。

對世人來說,這是容易發生撕逼大戰的一年。

對我來說,這是重逢的一年。

但對Steve來說,這既是重逢也是失去的一年。

Peggy去世了。

326.

Peggy葬禮這一天,是她去世後的第三天,萬聖節剛結束一個星期。

是我們重逢的第十天。

是我在醫院醒來的第五天。

也是你再次離開我身邊的第五天。

327.

我討厭醫院,足足討厭了兩輩子。

我討厭我在醫院出生,討厭我在醫院重生。

我討厭我在醫院被確診為脊髓灰質炎,討厭我在醫院被確診為小細胞肺癌。

我討厭我獨自被醫院。

我討厭我在醫院醒來,卻找不到你。

328.

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按時來查房,檢查我的身體狀況。

穿黑西裝的特工總在門外逗留。

穿藍白病號服的我只能默默地在床上畫畫。

329.

這輩子我沒有再次選擇畫畫。

攝影也挺好玩的。

工作外的大部分時間,我搭著火車在全國各地旅行。隨身只帶相機,切斯特煙,以及一行李箱的膠卷。

我很久很久沒像現在一樣靜下心來,安安心心地畫畫了。

330.

我想畫些什麽,比如這間高檔卻空蕩蕩的病房。

但起筆時,已經在構思在哪裏加入你合適了。

依照明暗色調,我想把你擺在窗前。

依照三角構圖,我想把你立在門邊。

依照內心願望,我想把你放在床上。

331.

現在情況有點不妙。

以前無論我如何畫什麽,幾筆下去,你曾經的身影已經若隱若現了。

但是現在無論我如何安排,我都無法畫出一個完整的你。

情況如實,我已經畫不出曾經的布魯克林小王子了。

332.

看護我的人還給我找了一個心理醫生。

我猜他們可能擔心,我因為跟你待過一段時間也會導致大腦混亂。

我原本應該很氣憤的,但無奈他們找的這位心理醫生文質彬彬,和善還有耐心。

更何況,他一見到我的畫就接連誇獎。

這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333.

“無法畫出一個完整的人?”Andrew Garner醫生問道。

“是的,”我把十幾幅畫都遞給他看,“我嘗試了好多種方法,但是都在將要畫到面部表情時停下來,然後再也畫不下去了。”

Andrew看看畫,又看看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無意冒犯,但是請允許我發問。”

“您說。”

“女士,你有什麽……因為覺得自己時日無多,而特別難以釋懷的事吧?”

我楞了楞神。

334.

我難以釋懷的事多了去了。

可不只是因為覺得時日無多。

比如說,上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母愛。

比如說,被人求了婚,卻未能如願穿上的婚紗。

比如說,曾經死在了你前頭,沒能為你獻上的悼詞。

335.

我楞神的時間有點長。

Garner醫生理解地一笑:“女士,你的病還只是中期,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我回神,朝他一笑:“我知道的,醫生,我知道。”

沒有人能比患者本身更清楚自己的狀況了。

336.

Garner醫生走後不久,我吃完了藥,門被人敲響了。

叩。叩叩。叩叩叩。

這敲門的方式真夠特別的。

我喊了“請進”,然後就看到了Tony。

“也是,你的出場方式總是不同尋常。”我先吐槽,再感慨,“感謝上帝,終於讓我見到熟人了。”

337.

Tony不是一個人來的。

同行的,還有一個紅發的大美人。

我認識她,她是覆聯裏唯二的女性,也是Peter憧憬的男神之一,大名鼎鼎的總攻黑寡婦。

她一進來,還沒笑出聲,先用手機拍了一張照:“Okay,這樣就能讓老冰棍二號再安安心心在房間裏待一天了。”

但Tony表示懷疑:“就憑她這一臉馬上要嗝屁的樣子,你確定他不是揮著拳頭從我的大樓裏殺出一條路來見她嗎?”

黑寡婦直接無視他,點擊了發送。

338.

在帶來了Peggy去世消息的同時,他們還給我帶了一身參加葬禮穿的衣服。

黑色調的連衣裙,黑色調的絲巾,黑色調的高跟新。

我看著高跟鞋發愁:“我不會穿高跟鞋。”

Tony簡潔地指導:“伸進去,拉上拉鏈。”

我回答地特別無辜:“我沒穿過高跟鞋。”

Tony直接無語:“沒穿過高跟鞋?你是不是女人?”

339.

好在他帶來的高跟鞋跟不高,我也就妥協了。

開始我扶著黑寡婦走,在她的指導下適應了一段時間就能自己走了。

穿高跟鞋一定是女人的天賦異稟。

340.

在前往葬禮會場的路上,終於有人肯跟我說我昏倒那天,高速公路上發生的事了。

告訴我的人是黑寡婦。

她說那天半夜,我在高速公路上昏過去後,你開車不穩,撞到了路邊的圍欄。

然後你用我的手機給Tony打了電話。

Tony說,現在回想起那通電話,都讓他心有餘悸。

341.

當時Tony剛剛結束了一場對他的譴責會議,正昏昏沈沈,走在路上就要睡著了。

電話鈴突然一響,他一接聽,那邊立刻就吼出來了:

『你們知道我在哪兒,快他媽滾過來!』

聲音之陰沈,聲音之狠絕,聲音之絕望,結合半夜的時間,Tony還以為跑去了午夜兇鈴片場。

“嚇死寶寶了。”Tony拍著胸口說道。

342.

“等我們趕到了,你已經吐了Bucky一身血了,他臉上都有。加上他眼神太陰沈,我們還以為是他失手把你打死了。”黑寡婦說道。

Tony點頭表示同意:“當時你要是醒著就好,他那副模樣簡直是動畫片裏浴血的惡魔。”

我頭疼地揉太陽穴:“還是免了,就算是我,大概也會做連續好幾天的噩夢吧。”

343.

“在醫院看著我的人,是哪一方的?”

“大概是我們這一方的。”

“大概?”

“就是,大部分部下都秉公行事,但他們的頭兒一個剛剛因為搞假死的事洩露了,正在接受各方譴責,沒空管我們;另一個頭兒也搞了假死,但他是Steve的腦殘粉。”Tony劈裏啪啦說了一堆。

“……所以?”我聽得一頭霧水。

“所以……yes,”黑寡婦說道,“他們大概是我們這一方的。”

344.

我們的話題回到了葬禮上。

Tony說:“Steve大概會去給Peggy扶棺,我去露個面就走。”

我說:“Bucky呢?”

“今天還要接受精神評估。”

“那我呢?”

“你就跟著旁邊那個大美人吧。”

黑寡婦瞇著眼,朝我笑了笑。

美得我眩暈,可惜相機手機統統不在手邊。

345.

我沒想到黑寡婦居然是個喜歡八卦的人。

她想知道我跟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故事。

“不用立刻回答,”黑寡婦說,“你好好想想,我想聽到一個有個性的故事。”

於是我慢慢想。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仿佛舊時的一陣風,在我眼前忽閃而過,帶走一片感慨。

346.

我覺得,大概是這樣的:

一次見色起意的一見鐘情,最終導致了一場不可避免的奮不顧身。

博弈雙方都心甘情願,心悅誠服。

在敗給命運的空白後,又迎來了新的義無反顧。

就是這樣吧。

347.

黑寡婦意味深長地說:“Steve說你很文藝,這樣看來,你的確是個文青。”

我不置可否地聳肩,純美式的灑脫聳肩。

黑寡婦笑了:“我叫Natasha Romanoff,你直接喊名字就行。對了,我喜歡你的故事。”

348.

秋雨淅淅瀝瀝,有點冷。

當棺材擺正後,我看到一身黑西裝的Steve沈默地低下了頭。

主持葬禮的神父正要翻開聖經。

Steve大概在準備之後的悼詞吧。

349.

……

聖經《詩篇》23:4。

我不畏邪惡,因你我同在。

你的杖和竿,都在安慰我。

聖經《詩篇》23:5。

你在我的敵人面前為我擺設宴席。

你以油膏滋潤我頭,使我福杯滿溢。

聖經《詩篇》23:6。

我終身必有恩惠慈愛相隨。

我將住在主的殿中,直到永遠。

……

350.

我站在人群中,喃喃自語:“希望輪不到我說悼詞。”

站我旁邊的黑寡婦搭了話:“不會的,雖然Steve想請你為Carter女士寫悼詞,但是我想除非他肯把你上輩子的秘密說出來,不然你是沒機會了。”

這倒讓我突然有些失望:“我又有點遺憾了,畢竟跟我們同時代的人不多了。”

351.

神父快要讀完了。

我開始向四周打量起來。

“你在找什麽?Bucky嗎?他不會來的。”黑寡婦說道。

“不是,我想找個機會溜出去。”

“溜出去做什麽?有人正專心致志地監視你呢,你走不出會場的。”

我無奈了:“我只是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去教堂做禱告了,機會難得,死前再去一次吧。”

黑寡婦深深地望進我的眼睛裏:“你居然信仰上帝?”

我攤手:“有我這經歷的人,誰會不相信呢?”

352.

我還想要繼續鬼鬼祟祟地勘察,卻被黑寡婦按住了腦袋。

她說:“你這樣做實在太明顯了。”

我說:“哦,對啊,你是專業的。”

她說:“你真的只是想去做禱告?”

我說:“真的!當然是真的!”

她勾起了嘴角:“那好,跟我來。”

353.

我明白為什麽大家會認為女兒身的黑寡婦也是男神了。

她出手揍人的身手真是比男人還淩厲,比爺們還爺們。

我躲在她身後,看著她一路擺平了想要攔住我的一眾西裝男,根本沒有驚擾到會場。她的槍別在大腿,碰都沒碰。

等她回頭看我的時候,我已經滿眼的小星星了:“你果然是男神!”

黑寡婦笑著挽了挽鬢角的卷發:“謝謝。”

354.

我拿著黑寡婦給我的錢,打了個車,去了我常去的那家教堂。

出租車駛出前,我看到黑寡婦勾著嘴角,在雨中笑著擺了擺手。

我覺得她的特別有型。

要不是壽命有限,來不及先甩了你再戀愛了,我簡直要被她掰彎。

355.

我常去的那間教堂在曼哈頓的西城區。

這裏被稱為“地獄廚房”,由此可見治安有多差。

但我喜歡這裏的神父,還有他做的咖啡。

偶爾我也會遇到跟我一樣喜歡來這裏做禱告的人。

正如今天,我一進門,迎面便遇到他。

我笑道:“下午好,律師先生。”

律師聞聲停下步伐,也笑起來:“下午好,攝影師小姐。”

356.

眼前這位一身西裝的律師是個盲人。

每次見到他,他都帶著盲杖,戴著墨鏡。

不過他跟其他盲人不一樣,不僅彬彬有禮,還總是謙遜而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長得很帥,身材也很好。

可想而知,如果他不是瞎子,可能追求他的人會從地獄廚房排到布魯克林吧。

357.

“你已經很久沒來了吧?”

“是挺久了,我還是不夠虔誠。”

律師笑了笑:“我想,如果你是因為生病而不能來的話,上帝和神父都會原諒你的。”

我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我是因為生病?”

“你步伐不穩,而且喘息有點虛,”律師笑道,“別看我眼睛不好,耳朵可是好的不得了。”

358.

律師剛剛從懺悔室出來,這說明神父大概還在那兒。

我跟律師告了別,徑直走向懺悔室。

透過密密麻麻的格子窗,我隱約看到神父緊貼墻壁坐著。

我笑著跟神父打了招呼:“下午好,Father(神父),我很抱歉,距離上次的懺悔,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神父一如既往的高冷,只微微地點了頭。

359.

我深吸一口氣,低下了頭:“Father,我有罪。”

“……”神父沒有接話。

“最近有一好一壞兩件事發生了,好事是我找回了對我來說特別重要的人。不過壞事是,我很快就要再次失去他了。”我笑了笑,“我得了SCLC,只是中期,但存活率幾乎為零。”

“……”

“Father,我曾對您說,我不願傷害別人,但您卻說,我傷害別人留下的傷痕,正是我曾經存在的證明。如今我要死了,留下傷痕真的好嗎?”

“……”神父依舊沒有說話。

360.

說起來,我這病也是我自找的。

讀高中的時候,我就開始抽煙。

雖然那時候我的身體還未成年,但我的思想早已經不年輕了。

然後隨著我抽的煙越來越多,我的靈魂越來越老,身體也越來越虛。

說到底,是我自己一手導致的死亡。

我說道:“Father,上帝他老人家,會向我這樣一位自殺者敞開花園的大門嗎?”

361.

神父沈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了:

“信那種虛無縹緲的存在還不如信你自己,你會好起來的。”

這可不像是一位虔誠的信徒會說的話。

我足足呆滯了三秒,才緩過神來:“……為什麽是你?”

神父:“……”

一只胳膊帶著黑影,一下穿透了格子窗,伸到了我面前,我瞪著五根金屬制的手指,想著這裏是教堂,硬生生把臟話咽回去。

362.

不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你,揮舞著一只鐵胳膊,把整個格子窗都拆了。

我看到了套了一身不合/體教士服的你站在我面前,懺悔室昏暗的小黃燈照著你陰沈的臉,帶出一股恐怖片的節奏。

我:“……我覺得是我進懺悔室的方式錯了,我能回頭再來一遍嗎?”

你:“……回來!”

你伸手一扯,我就被你拖到殘破的格子窗邊,然後你伸出兩只手,一撈一抱,就被我抱到你那邊去了。

我瞪著你:“你不嫌擠嗎?”

你直接把我按墻上去:“這樣還擠嗎?”

“……”

363.

“你怎麽在這裏?”

“Howard告訴我的。”

“……那是Tony。”

“……Damn it,又記錯了。”

同時為Stark父子默哀。

364.

我推了你一把:“你個混蛋!”

你卻抓住我的手:“你個混蛋。”

“……你敢兇我?”我瞪你。

你無視之,用灼灼的眼睛深深地盯著我:“你剛剛說,傷害別人留下的傷痕,是你曾經存在的證明。”

我別開頭,不敢再去看你:“那是神父說過的。”

你掰正我的臉:“可是你不能留給我兩道傷痕。”

我:“……我這還沒死第二次呢!”

你用雙手捧住我的臉:“Sherry……”

我微怔間,你已經吻上來。

365.

炙熱的感覺隨著呼吸席卷而來,瞬間把我吞噬,一點不剩地吞噬。

當你半長發掃在我臉上時,我突然想起了跟你的第一個吻。

那個吻發生在舊時代的冬季,窗外有積雪,而那時年輕氣盛的你含著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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